颍水鸦

鸦小粮稀,弃理从文,看似琴筝双修实则砸筝学琴。

一腔诗意喂了狗(夏侯玄扑街1763周年纪念文)

“在只有0与1的世界里

0的位置决定着1的意义

没有0 

1便只能是1”

夏侯玄在自己的专栏页面上敲进去这样几句话,保存,上传。

再去看看昨天的点击量,确实多了1个。

“哦,这比好几天0点击好得多。”夏侯玄想。在看点击论实力的网页上,1可比0重要多了。作为一个计算机哲学专业出来的,他去电子行业大可以随便混,大概是脑子进水,从大二开始他选择去写诗,甚至比中文系的那些学生写的还多。

那些结合了他深刻“哲学思考”和计算机知识的古怪现代诗,显然不会给他带来多少收益,给实体刊物投的稿子,经常一百篇里面也没有一个回复,就算有,那也有很大的概率是退稿。至于放在网上的,只有少数几个是真心知己,其余评论,口味奇怪者有之,瞎BB的有之,骂他傻X的更有之。夏侯玄倒不在乎别人怎么说,就是那一点点稿费和接零散专业相关的生意,让他的生活只有“穷困潦倒”来形容。

无人理解,又需要消耗大量脑力,夏侯玄创作之余,习惯了借酒浇愁。而且是狂饮海喝,隔三差五喝得醉醺醺不说,天知道他哪次在夜店把毒给染上了身。这下可好,本来就没什么钱,基本上全部扔砸在酒和毒品上了。有谁会相信这个住在破败狭小的出租房里、须发长而凌乱(因为没钱去修也懒得修)的年轻人,会是一个诗人呢?

夏侯玄关了笔记本,在嘎吱作响的转椅上塌下去。

他伸手去拿酒杯。最后的酒在爬格子之前被喝光了,这会儿就是把整个酒杯倒过来,夏侯玄也没接着一滴酒。

有心情的时候没酒,有酒的时候没心情。该死!夏侯玄把酒杯甩在桌上,看了看支付宝里面就够他浪一次的余额值。管他,今朝有酒今朝醉。

一瓶子劣质烧酒下灌下喉咙,又给自己胳膊上喂了针,夏侯玄买好当夜宵的鲜肉包子,在酒精与药品双重的迷幻效力之下,摇摇晃晃往回走。

他看见子元朝他跑过来。绕着他吸鼻子转了一圈之后,子元一如既往地狂吠起来。

子元是条中国昆明犬,长得不好看甚至有点丑。夏侯玄在包子铺后面的垃圾堆里捡到它的时候,它只是条软趴趴躺在那里的大脏狗。狗的左眼被子弹贯穿,身上还有些横七竖八的伤口,它直挺挺躺在那里,已经昏迷了。

夏侯玄再看看凌乱的自己,觉得他俩何其相似。既然同是天涯沦落狗,那就相混何必曾相识吧。夏侯玄把狗捡回家,还就跟他不靠谱的老爹给他起了个和当年“被帅死早劈中”的人物重复的名字那样,他干脆给狗起名“子元”。没想到的是这个“子元”完全不识好人心,醒过来第一件事,就是绕着他吸鼻子转了一圈后,狂吠不止,干脆利落地在他小腿上留下两排牙印,流出来的血弄湿了小半截裤管。

好心救这家伙一条狗命,居然反咬一口,夏侯玄去处理犬伤的时候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“日了狗”。第二天他在狗身上找到了子元的身份牌,西晋戒毒所0327,才知道子元原先是西晋戒毒所的搜毒犬。之后每次只要他身上有点毒品的气味,子元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,全身绷紧摆出拼死拼活的架势,丝毫不顾他曾经投喂过多少鲜肉包子。

为了家里不因为天天人飞狗跳地打架变得无法收拾,夏侯玄只能跑到外面去偷偷“过瘾”,刚才急着出门大概是忘记关上,居然被子元跟了出来。

子元在警队长期训练,行动无比迅速精准,还没等夏侯玄在心里骂日狗,早就紧紧拽住了他的裤脚。与以往不同的是,这次大狗似乎并不打算咬他的腿,只是呜呜长声哀叫,试图把他拖走。

“……”子元带着悲伤的叫声让夏侯玄从心里生出来厌世的情绪。

素来不是个积极的人,消极处世的夏侯玄突然恨透了这个世界,恨透了子元,也恨透了自己。

一个选择了为思想而创作却不能被理解的诗人,一个生活混乱邋遢的瘾君子,本以为子元会是个精神上的安慰,现在看来这狗也并不认他做主,他不过是自找苦头。

“你给我滚!”夏侯玄把手里的鲜肉包远远地掷出去。子元迅速追着肉包而去,夏侯玄继续往前走,还没走七步,擦擦擦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,子元嘴里衔着包装袋,正紧紧跟在他脚边。

夏侯玄抬脚去踢,怒吼:“听不懂吗?给老子滚!跟着我混能有个屁出息!滚回你的警察局去!”肉包子滚了一地,子元又已经咬住了夏侯玄的裤管,比先前更加惶急地哀叫起来,拼命把他往后拉。

夏侯玄真的火了,找出随身带的诗稿本,把记录了自己无数灵感的纸页掏打火机点着,一把砸在大狗脸上。

“死狗,再不滚,等着被烧死吗?”

“呜——”被火光和滚烫的温度惊吓,子元终于松开了嘴,痛叫着跑开去。

赶走了这个和自己纠缠数日的大家伙,夏侯玄呼出一口恶气。终于,不用再讨厌了。

 

 

夏侯玄陷入久远的梦境里。

“乐毅围莒、即墨两邑不攻,乃是为燕王树德,修德而六国之民下应如草,此乃治世之上道,非获败之由也。”

“然观之前史,安平之世方可无为德治,季世乱世,仍当以刚猛纠之。正如子产之于弱郑,商君之于西秦,若不为而治,焉得保国、强国?魏方继汉之纷乱,三分未合,正该强治,方可一统。”

这场“无”与有的辩论,似乎就从久远的梦里,一直延续到今日“0”与“1”的思考。而与他讨论的人,正是子元。

“到现在,你依然觉得,无,可以生有吗?”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中,始终都以他的落败结尾。

夏侯玄惊醒。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,此刻他正湿漉漉躺在医院的急诊室,点滴液冰凉地刺激着手背上的血管。

“子元,我的子元呢?”夏侯玄猛地做起来,试图拔掉针头离开。另一只手被手铐跟床栏拴住,刚移开小小的距离就绷住了他的手腕,阻止了他的举动。

夏侯玄很快明白自己是被警队发现了。染上毒的时候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天,于是他全然接受了现在的处境,不再动弹。

看守的警员问他:“子元是谁?”

“一条大狗,中国昆明犬,瞎了左边的眼睛。”

“那是西晋戒毒所的搜毒犬。”警员说,“你醉酒还药力发作,情绪失控掉下河去。我们就是听见狗在狂叫才过来看情况的,要不是那只狗,你这会该是个水鬼了。不过也真奇怪,你怎么能跟搜毒犬过那么久。”

“……”夏侯玄失语。现在他不觉得子元亏欠他什么,也说不上讨厌了。

“子元已经回警队了,说不定你还能在戒毒所再见到它呢。”

 

 

西晋戒毒所的铁栏之内。

再过几天,新一批戒毒成功的人员就要从这里离开了。

“喂,这次出去,打算干哪行了?”夜店歌手何平叔问夏侯玄。他倒是真懂夏侯玄诗的人,还把他的诗改成了歌在舞台上演唱,不过他俩第一次约了“面基”,就因为醉酒互相弄错酒瓶子,阴错阳差把可怜的诗人给拉下了水。

“写诗。”夏侯玄淡淡两字。

“哇,你那一本子诗稿都被狗坑了,还不死心啊?”

“你不还是一样坑,”夏侯玄倒也没找这个损友算账的心思,反问过去,“你呢,还继续改我的诗去唱不?”

“你够,明知故问。不都是因为喜欢,才坚持下去的吗?”何平叔摊手。

“这不就好了,就算一腔诗意都为了狗,我也不愿意回头。”

春光之下,因为伤残再也无法出警的子元独自在运动场上懒懒晒太阳,身上刻着它曾经荣耀的0327号码牌,在光照下金光熠熠。

 

 

乌鸦有话说:

1.因为是现代梗而且设定鬼畜,导致夏侯徽无法出场,以及狗梗确实233333,总之请阿师和媛容们原谅个,不要打我。

2.夏侯玄扑街日换算成公历大概是3月27日,0327号码牌我是刻意的==

3.打火机那段算是夏侯玄焚稿断痴情么2333……

4.对于我来说,这个梗是我写得最甜的一次,造师玄糖真的超难,如果你们还是觉得我在发刀片,那乌鸦也没辙了哈哈哈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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